第90节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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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顾渊一怔,半晌,“……那是好事。”顿了顿,又道,“那孩子很聪明。”
  薄暖轻轻叹了口气。似乎是毫无意味地,却莫名牵得他心头一痛。她在同情谁?顾泽吗?
  他抱着她一直奔到了皇城东北,宣平门上,早已插上了大靖的旗帜。乱兵飒沓而过,有人认出了他,给他牵来一匹马,眼神不住往薄暖身上打量。
  顾渊将她抱上了马,视野一下开阔起来,宫城泱泱,全在身后,似一个巨大的窟窿,而滔天的大火就从那窟窿之中窜出了叛逆的头——
  “去哪里?”他利落地上马,双臂环过她的腰拉稳了缰绳,低沉的声音有力地响在她的耳畔。
  一整个世界,此刻正摊开在他们的面前。聂少君的郡国图上的每一处山川,此刻正在她的心怀中静默地行过。
  她安心地往后靠在他的胸膛上,终于,任由泪水滚落下来,声音于虚弱中透出了幽微的欢喜,不可磨灭的欢喜。
  “你想去哪里?”
  ***
  “反虏薄昳,何不出降?!”
  外间的吼声渐渐地清晰了,清晰得他能听见每一个字的缝隙间,那咬牙切齿的痛恨。
  薄昳麻木地坐在一堆碎陶之中,不知过了多久,竟再度撑持起气力,站了起来。
  他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温室殿,乱军乱民一齐攻入,宫中的下人们早已逃光,四处都是末世的厮杀之声。然而这厮杀之声隔了百级丹陛、万里彤云传到他耳中时,却只剩了一点模糊的回响,像是在风雪里凋零的花瓣,连一星涟漪,都不能再激起了。
  他走回宣室殿,这是未央宫中的高处,可以俯瞰全长安。他却再也不想去看这背弃了他的长安,只是一直走,走到殿中御案之后,拿起了那一方传国玺。
  冰凉的玉,镶着锐利的金。他将脸贴在那玺上,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天意。
  天意,是不是注定要让他做一场失败的豪赌?
  历史,又将如何记载他?
  他开创新朝的抱负,他革故鼎新的决心,他不堪言的身世,他已成灰的感情……
  “嘶——”一声轻轻的响。
  天子之剑,安安静静地划破了他的喉咙。
  他艰难地抬起头,看见雪光漫天,宣室殿大门敞开,有一个女子,眉目宁静,容颜清婉,微微笑着朝他走来。
  她淡静的容色里,全是对他的信任和爱恋。
  阿慈……
  他想开口,却只能翻出一股血沫。
  阿慈,我再也不会背叛你了……
  咚地一声,他倒在地上,怀中仍死死抱着那一方传国玺。
  五岁的孩子将沉重的长剑往地上一扔,便去拉扯他怀中的传国玺。
  “给我……给我!”顾泽咬牙切齿地拽着,眼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火焰,“这是我的!你害死我的阿母,你夺走我的天下,你亡了大靖朝——你这恶人,你这十恶不赦的大恶人!”
  他的老师睁着眼,再也不能回应他的指控。
  顾泽终于自他的怀里拽出了传国玺,用力过猛以至于跌在了地上。传国玺染了血,却还是那样晶莹透亮,美丽得近乎无情——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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