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兰诀与廖敏之 第82节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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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听不见我的声音吗?
  原来你的耳朵也会偏心。
  走在一起,看见你嘴巴翕张开合,是什么音色?怎么样的语气和音调?不知道……不过希望录音笔能记住,它会替我保存你的声音。
  原来是这样的——清脆的、甘甜的,时而活泼,时而忧愁。
  那只录音笔,本来已经藏在最深处,等它慢慢忘切,却还是在模糊能听懂的时候,在辗转难眠的午夜,重新打开,试着听听它的声音,以解漫长又孤寂的夜。
  天意如此,你先碰我的录音笔,留了很长很长一串骂我的话语,留给以后的我聆听。
  可我听见的不仅如此。
  录下那么多日常对话,其实你说了95%的话语,一直滔滔不绝,没有觉得累。
  原来……在自行车后座,在我录音笔没有关闭,在我看不见你嘴唇的时候,你还说过那么多悄悄话。
  说喜欢我。
  有这么喜欢吗?
  第一次能听见这些心声,我捂住了自己的眼睛,只觉切肤之痛,心头已经被割去一块。
  后悔吗?
  应该不会再有比这更后悔的事情!
  他沉默听着,身影清寂又孤傲,而后关闭了电脑音频,身体后倾,轻轻靠在椅背,仰头。
  阖上双眼,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滚动,薄唇紧抿,凸起尖锐的喉结在皮肤下一下下滑动,也许吞咽着莫名的情绪,脆弱和苍白。
  -
  人工耳蜗开机之后,能听见的都是巨大的噪音,根本不懂耳边的世界,房间窗外第一声蝉鸣涌进耳朵,他以为是爆炸声,下意识还是要读唇,要摈弃这些像耳鸣一样的喧嚣,站在人群里也觉得慌张无措,却依旧要暗自支持着站着。
  其实这才是正常人的听觉世界。
  枯燥陌生的听力语训,甚至比当年的唇语训练还要难熬,摒弃多年的习惯更让人觉得心有惶惶,摸到那只录音笔——他想,至少还有一份音频,可以留作纪念。
  后来这份音频就成了支撑他继续坚持的动力,无数次无人之际一遍遍回放,从听不懂再到模糊明白,再到完全听见。
  可是,就这么结束了吗?
  对。
  让它结束。
  母亲捂着嘴的哭泣,忍着巨痛进了高考,头颅的海啸声,连提笔都在颤抖,手臂上的冷汗黏在答题卷上,沉重得提不起,那一瞬,他真的恨不得变成一把刀,或者一场燎原的野火,粉身碎骨,不复存在。
  为什么是他?他原本可以不是现在这个模样!
  为什么一定是他??
  考试结束后直接去了宛城,住进了医院,一定要求医生做全面的检查、最先进的仪器和最多的测试,头颅、耳朵、面部神经,精神创伤,这对平常人而言不算太严重的击伤对他会造成什么后果?耳朵会怎么样?等不及慢慢康复,现在就要知道结果。
  他右耳几乎听不见了,左耳还有一点残余听力,还是能见一点声音,我们给他配了最好的助听器,十几年紧张他不能生病,就是为了保住最后一点声音,绝不接受他左耳变坏的结果。
  这全部源于母亲已成为一块心病的爱和痛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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